【剖析】东南亚宗教国家如何界定“色情”——以印度法律为例
今天我们来聊一下有趣的事情——所谓的“不可描述”之事。
经常会有业务同学拿着某一张劲爆火辣但又完全不露点的图片，或某一段激情四射但又没有任何不雅动作的视频，跑来问我们是否能用该等素材在某某海外地区进行投放。此时，你不得不使出毕生对世界的整体认知，从法条到判例再到价值三观，并结合当地监管态势，最终作出一个自觉满意的结论和解决方案。而事实上，关于何为色情的科学的法律定义，在全世界并没有统一的认识，很多时候，去界定某一内容是否涉及色情或淫秽，取决于当地的社会经济水平、科技发展程度，以及历史、宗教、文化等各种因素的相互结合。
（加拿大印度裔女星桑妮·雷奥妮--图片来自网络，权利人享有著作权）
下文将以印度为例，高度系统剖析在印度法律下是如何界定“色情”，以及其司法的判断标准。
一、印度文化背景介绍
印度有着非常古老的文化和宗教背景，尽管宗教法规及等级观念森严，它的色情业却相当发达，并已经渗透到并从不同层面冲击着印度社会，主要体现在：
印度正处于发展中国家水平，盗版市场繁荣，贩卖着大量的色情光盘；
贫民区卖淫活动猖獗，据非官方统计在贫民区里面进行色情交易活动的妇女达到300多万；
舞吧，也曾是孟买一大标志，上演着各种色情的舞蹈，发达时期达到六七百家，从业人员达到15万多。但2012年在印度政府大力打击下，大部分舞吧已经被强制关闭；
印度贫富悬殊，大量贫困儿童流落街头，很多不法分子通过拐卖和诱骗儿童进行性交易和性观光业谋取暴利。据统计，涉及性交易的儿童达到120多万，其中未成年人妓女数量占印度妓女人数的40%，对未成年人伤害和影响非常巨大；
网络色情视频成为了各大网站抢占用户的强需求。
（印度妓女村中的日常片段——图片来自网络，权利人享有著作权）
那么，为什么印度的色情业这么发达呢？笔者认为主要基于以下几个原因：
印度是亚洲的软件产业大国，计算机普及率很高，互联网发达，早在2014年时，互联网的用户数量已经达到7亿，正是这个原因，为网络色情内容的大规模创造提供了很好的硬件条件；
印度曾经在1757年沦为英属殖民地，有着比较好的英语基础，与西方国家的密切交往过程中，使得国外的色情内容很容易地流进印度境内；
同时，印度存在神奇的种姓制度，四大种姓分别是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和首陀罗，前两者是高种姓，后两者是低种姓，还有一种是达利特，地位比首陀罗还要低，称为贱民。正是这样森严复杂的等级制度，导致发达地区与非发达地区贫富分化极其严重，很多人为了谋生养家，不得已走上色情业道路；
再加上印度部族群落众多，庞大及复杂的人口构成，使得各地区政府对色情人员的管理也相当困难。
二、法律角度看：究竟何为“色情”
如何界定内容是否属于色情淫秽，决定着平台或传播者是否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同时也涉及法院审查的准则与认定过程，因此如何定义“色情”以及怎么判断内容是否属于色情，对于互联网法律工作者来说，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关于色情的法律定义在全世界并无统一的认识，在法律完善的美国也是众说纷纭，其中比较有名的定义来自社会学家克鲁豪森在其论文《色情与法律》中的定义，他们认为色情，是指能引起性欲反应的内容。由于美国是判例法国家，所以美国对色情的判断是通过判例形成的，第一个是希克林准则，这个判例认为：如果一个作品可能导致读者发生堕落和腐化的危险，那它就是淫秽的。然而在1957年美国最高院却宣布这个原则是违宪的，因为它只允许成年人去阅读那些只适合小孩子阅读的东西。在这之后，美国进入了第二个阶段，罗思准则，最高法院认为，如果一个作品对普通人来说，根据当代的社会标准，其主题从总体上看能引起淫欲的兴趣，那么它就是淫秽的。该原则也一直沿用到今天。
但比较遗憾的是，笔者认为，印度法律在对色情的界定时，仍停留在50年代的美国阶段。
印度信息技术法案下对“色情”（pornography）的定义
IT法案下认为，任何通过电子形式出版/传播或企图出版/传播的内容，若该内容（i）能挑逗人的情欲；或（ii）能使人们产生性欲的兴趣或想法；或（iii）能导致人们出现道德败坏，那么这些内容，都可能会被印度法律认定为色情的内容。且一般认为，“色情”比“淫秽”的程度更重。
对“淫秽”（obscenity）内容的检测方法
曾经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法院会以“Hicklin Test”来判定某内容是否属于淫秽属性，即看到该内容的读者是否会受到明显的影响为判断的依据，然而，随着文化的进展，时代的前进，彼时可能被认为是淫秽的内容，此时可能就被看作是价值连城的艺术作品，因此，这样的界定标准是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这种检测方法也逐渐演变成了“当代的社会标准检测法”。
（印度寺庙的古老浮雕--图片来自网络，权利人享有著作权）
印度司法的界定标准
印度司法审判经验告诉我们，案件涉诉情况下基本上是由法院去判断涉诉内容是否属于“色情”或“淫秽”，法官会从一个理性人的角度出发，结合当时的社会民风民俗、社会道德以及社会普遍的接受能力程度或认可规范，去作为一个认定标准，并整体结合案件的情况，传达目的与动机等去审查案件，也就是说，在印度，目前采取的是当代社会标准检验的方法是判断及衡量内容是否属于“色情”或“淫秽”。
关于对“色情”的定义，不仅出现在IT法案中，还出现在多部印度法律及法规中，但基本上可以看出，印度对色情内容的界定范围还是比较广泛的，在日常的实务支持过程中，我们可以从理性人的角度出发，结合当代社会标准去检验和判断需要传播和推广的内容是否涉黄或可能违反当地的法律法规。
三、印度政法大力打击色情内容
2013年6月，印度通信部决定指令网络服务提供商（ISPs）对39个允许用户分享色情内容的网站做出封锁的命令，接到命令的网络服务提供商必须对这些色情网站进行封锁屏蔽。这些网站被封锁是因为用户在网站中分享了色情的图片以及可以下载色情文档内容的URL链接。
2015年8月，印度政府通过ISPs对境外857个色情网站进行封锁，当用户尝试接入被封锁的色情网站时，会出现“根据印度电信部的要求，您请求的URL访问已经被禁止”的提示。但该禁令仅宣告了一段时间却因遭到大量舆论等原因而被解禁。
2019年4月，印度版抖音TikTok因涉嫌传播色情内容，危害未成年人成长，被印度马德拉斯高等法院下达禁令要求禁止下载，导致该App被Google商店和苹果商店在各自的印度区域纷纷下架。后经TikTok实施监督审查计划与机制后，法院宣布禁令解除，重新上架。
（为洗刷性侵恶名，印度政府屏蔽境外800多个色情网站——图片来自网络，权利人享有著作权）
可见，印度政府并不允许网站大肆传播色情内容，印度对打击色情内容的力度是非常大的，印度法律对中介网络服务商（平台）责任要求也是比较严格的，平台负有较高的注意义务和尽职调查义务。
有机会的话我们将在以后的文章中继续介绍印度关于中介网络服务商（平台）的责任和对应的避风港规则。如希望进一步了解印度法律对“色情”的规定以及平台规则的话，欢迎与笔者联系。
【作者简介】：
王捷，拥有荷兰Groningen大学国际经济法与商法硕士学位（LL.M），及国内法学学士学位，持有国家司法考试资格证书（2013年取得）、IELTS雅思证书（7分）、上海中级口译资格证书、国家网络视听节目审核员资格证、欧洲调解司法从业人员培训项目证书（EMTPJ），白鲸出海平台专栏作者。
曾任某IT巨头资深法务，拥有8年法律实务及海外互联网法律综合性支持工作经验，深耕国内与海外多个国家多条不同类型的业务线，准确理解核心需求，快速响应并提供基础到战略的有效支持，能熟练高效处理海外多地区各类型互联网综合法律事务，为各类型业务搭建运营合规体系及提供全套有效的风险评估及合规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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